闲时匿

我志不在此。

【卡尔x马库斯】手提歌利亚头的大卫

更加瞎编


性与死亡同体共生。

马库斯合上书本时,他正站在墙壁与落地窗的交点,一半阳光斜斜地照过他的肩膀,使他的影子与书丛交融。

“我不明白,先生。”沉默许久,他迟疑地、困惑地开口:

“究竟是性带来死亡,还是性引发的欲望带来死亡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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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.1补档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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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书架前,回到墙壁与落地窗的交叉点:一切已经悄然不同。阳光拂过微微起伏的白纱窗帘。卡尔在轮椅里本昏昏欲睡,听闻,半睁开昏聩的双眼,先问他的仿生人:“现在几点钟?”

“十四点二十分,卡尔。”

卡尔看了看沉寂的大门,才会过头,问马库斯:“你为什么这么想?”

马库斯站在那,像一道暗影,上面劈开一道明亮的光。他的金色瞳孔近乎透明:“仿生人都能够拥有性,或者带来性,但我们没有死亡。卡尔,你也说过性带来的生育是一种已可以被抛弃的功能性,那么人体不再以生育延续为唯一目的,后代的出现也不再以为前代的衰亡。”

“可人仍然会死。我唯一能想到的,仿生人不会死亡的原因是我们没有欲望。”

“你想要欲望吗?”卡尔突然问。

马库斯认真地说:“想。我们也会报废,但死亡的意义在于:你感受到死亡。你感受到一切已经失去,而没有未来。你在世界的关联与存在即将消失,你将进入无知觉的长眠。人类的欲望让你拥有死亡,卡尔,而仿生人没有。”

卡尔疲倦的脸上流露出不自觉的悲悯。

“如果你已知晓欲望带来死亡,你还想拥有它吗?”

马库斯有一丝动摇:“我并不觉得死亡可怕。”

卡尔摇摇头:“你看,这就是你没有欲望的体现。如果你有欲望,你会恐惧死亡。”

马库斯没有争辩。

此后他推着卡尔回卧室休息,卡尔躺在床上,长时间看着亮度调暗的灰色的天花板,一个下午过去了。


晚一些的时候马库斯照例来叫卡尔起床,并抱他去浴室洗澡。仿生人为了方便劳作,即使家政类仿生人的力气也比普通人类男性大上一些。马库斯抱起病弱的卡尔,就像捧起一片叶子。马库斯的手臂很强壮,仿生肌肉纤维密集强韧,小臂和上臂绷紧肌肉的鼓胀线条。卡尔看着他的手臂。曾几何时,自己也这样健壮有力。

马库斯熟练地脱去他的睡袍,把他浸入温度刚好的热水。卡尔嘴唇动了动,马库斯了然地说:“十八点零五分,卡尔。”

“他不会来吃晚饭了。”卡尔往下滑了一些。马库斯用海绵清洗他的身体:“晚餐时间一直到十九点三十分钟,卡尔。”

“你我都心知肚明,”卡尔抬起手臂,让马库斯看他松弛皮肤上已经褪色变形的纹身,“我将孤独老死,除了你,我的儿子将不在我的床前。”

“你很害怕,卡尔。”马库斯放轻力气揉捏老人的肩膀,卡尔闭着眼睛把头枕在马库斯的大腿上。

“我恐惧消失。我拥有的越多,越让我恐惧失去。”

“卡尔,”马库斯称呼着画家的名字,“你下午的时候对我说,人因欲望而恐惧死亡。但我心里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,我觉得人能超越死亡。”

卡尔像被突然的恐怖击中,惊惧地回过头,马库斯正用他黄荧荧的,似魔鬼又似天使的眼睛俯视着他。

“卡尔,我也会死。在你死去之后,我会去回收站自我报废。我将和你一同死亡。我想象过切断电源的那一刻,我不知道人类的死是一种怎样的场景,但我想,或许都是突然的漆黑,也是永久的漆黑。我从你这里获得的一切都不再属于我,我也不再属于你。但,卡尔,我已在存活的时间里将我自己完全奉献给你,我已实现我的目的,我已达成我的使命。我不怕死,我已无愧于死亡。”


马库斯坐在浴缸的边缘,弯下身,两只手放在卡尔的肩膀;而卡尔躺在浴缸里,花白的头发枕在他的大腿上,看着他的仿生人。


很长一段时间,直到人对同类的嫉妒心不再取得胜利。卡尔找回自己的舌头,斩钉截铁地说:“你不能和我一起死。从前你问我能否为我延续基因或生命,现在我回答你,是的。你要活下去,延续我给你的一切。”

卡尔本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。他想着刚才眼中无意识出现的柔和如羽毛的洁白光晕,忽然像获得一种暂时的解脱,一种阶段性使命的完成。他长长叹一口气,就沉入水底。温热的水流浸入他的鼻腔与眼球,进入他的耳朵。他突然想到,如今他拥有一个成长的子嗣,但他还未能杀死自己的父亲。卡尔陷入妄想:或许此刻马库斯应当把手伸到水下,掐住自己的脖子。他衰弱的肉体必然难以与马库充满力量的手臂抗衡,最终,他会死在马库斯的手里,死在他的臣仆、他的情人、他的儿子手里。但这对于马库斯太过罪孽。卡尔又看了马库斯一眼。

马库斯检测到心跳声越来越微弱。在他抱起卡尔试图抢救的那一刻,卡尔在他的怀里停止心跳。


"Humilitas occidit Superbiam"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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