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时匿

我志不在此。

一生之爱

同一天里,玛琳娜失去了她的全部——她的家庭和她的工作。

其实是同一种;她的工作是做一个妻子,她的爱情也让她做一个妻子。爱情,或许有过吧,毕竟她的一切都来自于这个平淡无奇的婚姻,而后终于在她即将人老珠黄的时候有了起伏的波澜。

大起大落。

当然,主妇得到了一笔赔偿,足够她衣食无忧地生活一段,可这对于一个撕掉茧壳的裸虫有什么意义呢?她除了家务没有其他技能,甚至没有生活激情。房子也留给了她,仁至义尽了。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,易燃没有任何感觉:这里关了她十三年,而她才意识到这是一个笼子。

瓦休是对面房的租客,外地来的艺术学校在读生,因为滥交被房东解约——狼狈地出现在主妇狼狈躲避的走廊上。两个人面面相觑;主妇先转过脸去藏住眼泪。瓦休本正埋怨,眼珠一转,可怜兮兮地向主妇求宿,向她保证绝不带外人进来,一找到新的房子就离开。

其实她们之前见过几次面,主妇还给过她自己烤的姜汁饼干。小姑娘说,为什么不用糖霜画出雪花呢?

主妇调了糖霜,瓦休画了三只雪花和一棵圣诞树作为回礼,然后顺便在自己囊中空空的时候蹭到了一顿丰盛的晚餐——男主人当然不在家。

这是很费力气的活,你看,他们多好看,可以挂在圣诞树上。等你有了孩子,他们会喜欢的。

主妇想说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孩子,因为她和她的丈夫很久没有行房了。又或者在最初的一年里,她也并没有任何播撒种子的感觉。她的丈夫说和她做爱,和在石头上磨刻没两样。


眼前或许就有一个孩子;瓦休说,你总闷在家里会生病的,我带你散散心。

散什么心呢。玛琳娜这么想,却梳起了头发。你看起来像个古董——小姑娘直言不讳,当然,不是复古贵妇的那种。


瓦休住到了她家里。

她是穷学生月光族,而玛琳娜刚好有一笔赔偿金。

你要会花掉这些钱,这是对你糟蹋清纯的补偿。瓦休笃定地说。你是一个女人,你要去享受生活。

你享受过性爱的乐趣吗?


玛琳娜什么都不懂。这种优越感,愤怒感,或许觉得自己可以拯救一个人,又或许觉得她有些钱,瓦休开始和她约会。

在歌剧院。

在购物中心。

在博物馆。

古建筑群。

寺庙和瀑布。

酒吧和意大利餐厅。

夜店。

全落地窗的蜜月房间。

敞篷车。


瓦休打扮她,改造她,甚至忍不住亲吻了她——玛琳娜从头到脚成为一个成熟风韵的美艳女人,瓦休给她挑选衣服,画出精致的妆,她们一同去健身房,去遥远海岛的沙滩,还教她品茶喝红酒,在月光下赤着脚跳一支舞。

甚至教她怎样诱惑一个人;不论男人还是女人。她们出双入对,白天猎艳,晚上做爱,有时两个人,有时是三个。

玛琳娜深深爱上了瓦休。把她当做自己的救赎——是情人,lover,她干涸又涌动的情潮。

一天傍晚,她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抽烟。初秋的空气微冷而干燥,她们穿着优雅的羊毛大衣,线条锋利的高跟鞋。腕上跳跃光泽,长卷发披落肩膀,红色指尖和红色的唇中间漫出一口白的雾。

她们在雾里接吻。

在长椅上做爱。在满天星斗里。在树林幢幢绰绰的阴影里。

——她以为这是她一生之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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