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时匿

我志不在此。

二十步一年

Step1.   

 “我逃无可逃,我失无可失。我轻轻一伸手,一切为我所得;我轻轻放开手,一切仍为我所有。天上的云,地上的水,心里的血。我的肝被苍鹰吃尽又重生,我的血流干又流淌。”

《拦路者死》

Step2.   

 “衰老和想的太多的人无法留在黑屋子,这里只是年轻人的天下。被赶出去的人光光朗朗走进阳光里,还是往更深更黑的水沟里去,都不关别人的事。此刻要紧的是迎接他们的新朋友、新伙伴。他们许下牢不可破的誓言:我们将互相爱至无法从彼此身上榨出快乐的那一天。无神论者扮演神父,为这群新人,旧人,半新不旧的人群体证婚。短暂的口头仪式后,有人牵出一条狗,他们轮流操它,这才是拉帮结伙里一个胡闹的重头戏。

他们轮流把渴望射进一条狗的子宫里。月亮孤悬在在黑房子之外,俯视着他们。”

《白月亮》

Step3.   

“哪有这么多死人?死人总有。不在日落,就在日出。就在一个青天白日,泥胎上悄悄地裂,躯壳里静静地死。

他倒在泥土里。月光下,他在林中奋力挖一个坑。尸体推进去,泥土盖上。他坐下来,开始凿刻新的碑给新的坟。”

《刻碑人》

Step 4.   

 “漂亮的东西应该没有味道,精妙绝伦的人应该毫无欲望,这样让人既不会嫉妒,也不敢肖想。她们每天像睡在奶油蛋糕里,却没有食欲会吃一口。你看,这才是让我们不敢碰又崇拜的人。”

《天堂没有奶油》

   Step 5.   

 “一切从虚无中来的,都回到虚无;一切从肉体中生出的,都随着肉体消亡而湮灭。您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!要么死,要么死。您别无他法,活是不可能活得好的,您只有放弃了,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,当做一切都不曾存在,您把肉从骨上剔除,把魂从识中抹杀,您先毁灭自己,而后断不能成就一切——您全部的成就只在于自我毁灭,这是您降生的唯一意义,是上天赋予您的使命.”

《无》

Step 6.   

 “什么都要留下来,好像真的失去过什么似的。都别走,我也不走,这一刻最好也不要走。都留住,化成铜像,刻进石板,我的美,我令人惊异的美,要被人知道,要被观众看着,要被人共享——闭上你们的眼睛!如果你们多看一眼,我会挖掉你们的眼珠子——快来看我,我多么美,我敢说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——滚开,都离我远一点,我恨你们,谁都不要来烦我——手电筒打在干涸的血痂上。聚光灯打在舞台上。一切都停止了。垂下的头颈和软弱的双腿。一个侧影。一个静止的布景。桌边的女演员。”

《夜莺与悲号》

Step7.   

 “缪斯成为人时,情人也就成了父亲。他终于意识到人不是因抚养后代而丧失自我的,人的消失和一切无关,和性交、生育、羁绊无关。人降生,只是风吹进风里;消失时,水溶于水中。他只能接受这一切都无法改变、不能带走。”

《着衣的马哈》

 “如果你已知晓欲望带来死亡,你还想拥有它吗?”

“我并不觉得死亡可怕。”

“你看,这就是你没有欲望的体现。如果你有欲望,你会恐惧它。”

《手提歌利亚头的大卫》

Step8.   

 “他们气得脸唇发白:“你是主人。”他们客客气气地逼问我:“那么公民,你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?为你自己做了什么?”他们抓起我的手,把陈旧的刀口堵在我脸上:“你只是个意图毁灭国家的疯子,你自己不想活,想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。“他们指控我:”你死了我们才能获得安宁。”

《碎镜1》

Step9.   

“他病了吗?

早病了。

他死了吗?

应该是死了。

还没死呢。一个人说。

总要死的。另一个人。

死就死了。一个人又说。

你呢?另一个人又说。

我不会死的。

那就好。

是。”

《席上谈话》

Step10.   

 “喝了两壶茶,一个晚上又走了两拨人。灯亮的也是时候,明晃晃的灯影里,爷拿眼看那地上,总觉得磕出个坑儿似的。有块黑影。光往下一打,哪儿哪儿照得都亮堂,这坑就偏有影。这坑怎么就装不满呢?”

《平原君》

Step11.   

 “陈情歪着头问他:“爹,那你的田呢?”

陈万田看着儿子半晌,把孩子往长凳上放好,叫奶娘把他抱去方真玉那。奶娘答应了,抱过来转头走的时候,身后扑通一声。

陈万田投湖了。”

《生不如死》

Step12.   

 “人性即是一种无意义行为。”

《无意义行为论》

Step13.   

 “出来到哪去?他反问我。我难以回答。他显然不会明白,以我的角度,“出来”不为到任何地方去;但同样的,目前是我难以理解他认为一个牢笼和另一个牢笼毫无差别。

这是我记得的和他最后的对话。毕竟第二天一早,如果他的助手仍然机械一样准时地来到我的房间,就会发现一扇打开的窗户和空的凌乱的床。窗前的白色纱帘会被风吹起,连同我扯碎的病号服,一同在空荡荡的白房间里起舞。”

《我的父亲》

Step14.   

 “高贵的内心无法同任何事物般配,我说。只有地狱中永不熄灭的烈火才能做它的伴侣。”

《无》

Step15.   

 “堕落的人说:我愿到无人能及的黑暗里去;

堕落而不肯承认的人说:我要到无人能评价、无人能去到的黑暗里去。”

《无》

Step16.   

 “不知罪孽者说:我喂养过他。

不知罪孽者说:我供奉过他。

深知罪孽、罪无可恕者说:我指望他。”

《无》

Step17.   

 “唉,没有,我什么都没! 

我说。

因我什么都不需要。 

我说。

即便不需要, 

我说。

也总要在需要的道路上的。”

《无》

Step18.   

 “那就对了,方真玉昂着头,把陈情抱得稳了一点,谁活着是容易的!

方真玉抱着陈情走出门去,院内乱哄哄的,丫鬟,女人,家丁,随从,医生,狗和马,尘和土,都在乱跑乱叫,乱嚷乱嘶。方真玉看着慌不择路的一地的人,看着无头苍蝇似的一地的人,稳稳从它们之中穿过去,像从一片杂躁的大地中穿过去。

方真玉的绣鞋踩在肮脏的地上,很快也变得脏了。她穿着脏了的鞋子行走,脸庞是大理石一样雪白的。

她走过开满荷花的池塘,走过陈万田投水的池塘,看也没看那里一眼,径直走过去了。”

《死不知生》

Step19.   

 “与世隔绝是恨世者的解脱。”

《无》

Step20.   

 “周桧泽的手死死按在金小钟的嘴唇上,他的手心忽然感到一阵柔软,这让他的意识再度恍惚。他飘荡地又离开了躯壳,看着他的魂魄松开了手,怔怔地盯着手心,又扑上去,用嘴贴在刚才柔软的嘴唇上。金小钟挣扎得像一只网里的飞虫,周桧泽想,他是新鲜的,刚刚一头撞到网上,还有力气挣扎的——他用他还能动弹的肢体紧紧勾住小钟,你还能动,别扔下我,我想和你一起,只有我们两个,我们鱼死网破,从这里逃出去——”

“我往哪里去呢!你要我过什么流亡的日子吗?我这辈子已经完了,我唯一指望的也是幻影!”

《草虫》

Step 1.  

 “声音又远去了。远去了声音的重归的寂静里,观音手提血刀,站在狼藉的尘嚣之上。

他感觉灵犀一动;他又会呼吸了。

他的肺叶鼓动起来,像遇风满张的帆;他的心灵再度鲜活,像被血雨滋润的草种。春草在他的心里蔓生,眨眼间连成一片,细软的绒毛似的草叶随着他的肺的潮汐起伏着,风是他畅游的海,草是他生长的门,他是一个鲜活的死人,一个拥有死亡的快乐的活人。

观音仰起头,默默地流泪。

随后他睁开眼,放声地大笑!

他大笑的时候,一对白鸟扑棱棱惊起,从枝头飞到云上。一片轻羽在惊惶中却悠悠地落下,落到未凝固的血泊里,像一叶漂去的舟。”

《观音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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