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时匿

我志不在此。

番外1 红茶加奶

——如你看到的标题,21岁前我从来不喝咖啡。

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?“咖啡是野蛮人的饮料”,作为一个喝红茶的人,我居然就可以因为这句不知道谁说的不明目的的屁话骄傲过。我不喝咖啡,zru才喝咖啡。zru除了咖啡什么都不喝,酒,果汁,茶,牛奶,他只会给我煮牛奶,把我当个小孩子。我站在厨房门边,一边喝热牛奶一边看他叼着烟煮咖啡。

结果和zru分开后才一个星期,我的储物柜里已经塞满咖啡,喝得我头大。人轻易就能忘记自己说过的话,忘记自己发过的誓,毕竟往往一有想法迫不及待下定论。咖啡真好喝。我整天处于一种新奇的极度兴奋之中,哪怕一天只睡三个小时,依旧在咖啡因作用下像一家二十四小时放光的便利店,脸上写着欢迎光临四个大字。

fy路过我的房间,探头探脑。我回过头对他说了一声hi,他夸张地捂着胸口,god,din,你看起来像一只出来捕猎的猫头鹰。

我挂着两只神采奕奕的黑眼圈,从蹲着的椅子上站起来,又从站的椅子上跳下来。我挥着胳膊,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灿烂笑容,你说什么呢,fy,我不出去捕猎,我都等着猎物送到我嘴边。

fy摊摊手,随你的便,我觉得你快疯了,不过你觉得自己还很好。

我慷慨地说,我不觉得自己很好,实际上,我什么时候都没觉得自己好过。不过,这说明我也没有更坏,好像听起来确实还很好。

fy翻了个白眼,问我要不要喝啤酒。

我也翻了个白眼,真男人才不会喝啤酒,真男人都喝威士忌。

fy嗤笑一声,真的搞了威士忌来,于是我从咖啡喝到了威士忌。不知道咖啡和酒一起喝容易醉是真的还是假的,我居然很快就疲乏地困起来,神智模糊地趴在桌子上。fy吓了一跳,放下酒杯来晃我,怕把我喝到猝死负担什么过失杀人的责任。然后我从fy的手里直起身来,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他,看到他有片刻的回避,心里了然地笑了。我因此软绵绵地凑上去,酒精火辣辣地从我的嘴唇过渡到他的嘴唇。

实际上是我把fy搞上了床,而他觉得是他把我弄醉搞上了床,反正都没有任何区别。咖啡和酒精让我烂醉又清醒,我闭眼,无法闭眼,我睁眼,睁不开眼。我像被割裂在梦与醒之间的灰色地带里,却无法向任何一个方向移动一步。也许我就是没有方向,也许我不该指望zru给我的那个方向。我热情地亲吻fy,激烈地迎合他,乖巧动人,无知无觉。我温柔地没有抓他的后背,没有咬他的脖子,没有扯他的头发,没有做这些我对zru做过的事。我的两条胳膊只是抱着他的脖子,指甲抓进我的手背。

第二天fy帮我洗了澡,换了睡袍,沙发擦得一干二净,垃圾桶里的酒瓶也不见了。我无所事事地躺在我的床上吸着烟,床头时间表上贴着许多接下来一月我要做的事:诸如办理护照签证,预约健康体检,办理银行卡,并签约一份工作。

我的烟头里只有一点火星。我知道它不够把那些都烧掉。

zru曾在这张床上操我,把我的手和手里的烟一起按在贴满便签的床头。我的手指抖得夹不住烟,很怕它那么掉下去,我的床单和昂贵床垫要烧一个洞,又觉得为什么不烧了这张床,烧了这间屋子,这样我就可以和zru一起走。那时我没想过zru不会带我走。我想不出zru为什么不需要我,我是说,我是唯一清楚愿意我要和他一路走下去的人,我爱他的路,甚至甚于爱他的人。

我对他说带我一起走的时候zru的反应令我吃惊,zru看起来就十分吃惊,他说,你疯了,小男孩,你想都不要想。驱魔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。

我对这句话很不满意,我没疯,我也不是小男孩,是他在怕,可我并没有在要他负责。我把衬衫扯下来一部分,露出胸口上他亲自给我弄的纹身——一个怪模怪样的符号,可以保护我免受恶灵惊扰——我把这个符号露出来,问他为什么给了我却不肯真正给我。

zru不可理喻地看着我,说这是一个纪念品,还是稍微有些价值的那种。问我把它当什么,一枚婚戒?

不,我全身冰冷,他的话让我羞辱,我把它当一个入口。你把钥匙交给我的那天起,我已经打开了它,跨了进去,不可能再回头。

他对我说要考虑,我理解了。我们最后胡乱睡在一张床上,最后竟然睡得很熟,第二天醒来时,zru已经离开了。

有些时候外人胡乱猜测,不寻求同伴是否清楚这是一条黑暗的,无人与共的路,不想把任何易受蛊惑的鲜活生命拖下水。而我现在知道,不论哪一条路的无人与共,都是路上的人自己选择的。只有不可陪伴,没有被迫孤独。

纹身在我的胸口,平静不已,没有任何烧灼或古怪的感觉,平静得像我的生活。我曾打开那扇门,跨进冥界的花园,如今这花园仿佛zru为哄我而画的一副壁画。

可我哪怕面对着这壁画,也清楚自己回不去了。我要把这面画满花园的墙拆毁。

fy再敲我的门时带着恼怒,我故意没有关门,只要一推就能看见我和brn在写字台上做个没完。brn背对着门口,我挂在他的身上,对fy自尊受挫的憎恨脸孔挥了挥手。

fy果然搬离这间合租屋,我好做我终于能做的事。我把门窗紧闭,拉紧窗帘,关掉了手机,拔了电话线,24小时获得无人打扰的黑夜。电子闹钟的数字在我对面跳动,黑暗中依旧绿莹莹得清晰,我多想那突然出现一双魔鬼的眼睛。我把我能找到的,磕磕绊绊搜索来的资料堆在地上,一件一件地试——我好像一个低配版浮士德,想法设法拘唤精灵,把对生活的不如意转而向法术中求解脱。可我又怎么像浮士德?我这么年轻,年轻到还不足以感受到不如意,我如意而丰富,只是与这世间仿佛阴阳两隔。

我还准备了银刀子,山羊血,打火机和油,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。我打算好了,不管召唤出什么来,我都要杀掉它,然后我的一生才就此开始,这叫登场。我要用一条随便什么东西的命,用血来要人知道我的名字。

我一天一天念着咒语,用大杯大杯的咖啡提神,我的精力在这场新生里异常旺盛,仿佛不知疲倦,也不需饮食——我根本记不起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,可我什么都没叫出来。我简直被打击到心灰意冷!或许这花园根本不属于我,我强行要得到它,只会一次次碰壁。就像zru质问我的那样,你为什么不肯就好好地做个正常人,不肯好好过日子?

羞辱和恐惧充满了我。我的心头,一阵烈火突然腾起,我的胃部像有千万根钢针突刺揉搓,脚下却是冻结的寒冰。我全身战栗,不知原因,只有种种情绪,痛苦、憎恨、寒冷、暴怒,以及嫉妒,强烈的嫉妒,我几乎想把zru撕成碎片……我嫉妒他。他毁了我,是他毁了我。

我推翻纸堆,踢开刀子,打翻装着圣水的杯。我嗷地尖叫了一声,手嘶嘶地疼,竟然冒起白烟来——我惊呆了。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我意识到了什么!我抬起头,黑暗里,对面已经不是电子闹钟的数字,对面是一面镜子……镜子里有一双绿莹莹的眼。

我几乎笑出声。zru,这不是你找到了我,我坐在家里,你却找上门来。我的感觉没有错,我们就是走在同一道路上的人,你怎么会看不见我呢?zru,zru,

我在舌尖上把这个名字滚动了几百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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